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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第四节 死地求生

fu44.pw2015-03-10 10:29:11绝品邪少

正文             第四节  死地求生***********************************  任何转载请经本人许可,且请在转载过程中不要删去「笔者案」,因为那是本人对文章或者标题的诠释。***********************************  通风道里面暗无天日又狭小闷热,不到五十公分的通道里还满是灰尘和蜘蛛网,我蜷起双臂用肘部向前匍匐,可是两腿却无法完全伸开,大腿只能弯曲和身体呈一百三十五度角膝盖便碰到侧壁了。就这样我一点一点的向前面蹭着,憋闷的空间里做着极耗体力的蠕动。  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前进了多远,我终于找到我要找的地方了,那是一个笔直向下的通道,通过它我可以往下一层进发了。其实向楼下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里的四壁都是石棉瓦材质的,摩擦力虽然比较好,但要想靠着它稳住自己的体重也需要消耗很大的力气。  我张开双腿用膝盖以下的部分撑住两侧,双手也将肘部和小臂死死的挤着,然后一点一点的向下蹭。腿上还好,至少有裤子隔着,可是我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半袖衬衣,故此小臂上完全靠肉皮和石棉瓦之间的摩擦,弄得我痛楚难当。  可是我知道,如果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这十几米的高度我肯定没命,到时候说不定大腿骨都会刺进骨盆里去,死也落不得个全尸,故此满身是汗却依旧勉力支撑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只趴下了两层,可是已经到达了极限。我无力的将双腿插入了三层的水平风道中,然后在那里躺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只小耗子,还真不知道窜到哪去了哈!」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从下面一层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吓得我立刻止住原本的剧烈喘息。  「是啊,这小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整栋大楼都搜遍了,也没找到,真他奶奶的邪了!」又一个人接道。  这个说话声我十分熟悉,那分明是和田羽一起的大民。我听出了他的声音立刻心中一惊,单肘撑起身子双腿侧着用力,悄无声息的向声音来处蹭去。  这时又有一个尖嗓子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接茬道:「他娘们逼的,要我说啊,这小子没准已经溜出去了,我们还是通知外面的人撒开网找吧,别窝在大楼里像没头苍蝇一样瞎撞了!」此人的声音我也熟悉,那便是刚才把那女孩子扛进我所在那间桑拿房的李德胜。  「不对不对……」一个温和而又很有自信的声音响了起来:「出口我们都封死了,他一定还在楼里,这是肯定没错的!」这个人的说话声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就是令我险些丧命在沈栋才的办公室的那个总是笑呵呵的田羽的。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但却更急迫的想要听清楚了。离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不远处,一个向下伸出的半米深的通气口上也有个通风口篦子,我知道这里是下面一间房间,那些人就在房内。我悄悄挪了过去,借着屋里的灯光和现在我所处的有利位置向下俯视。  底下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地上铺着驼色长毛无花的羊毛地毯,四壁橙黄色大理石墙上挂着几幅西方的油画,仿橡木花纹的装饰壁柜上零零星星的放置着几件我无法审美的人体艺术品。  主位上一张宽大的红木老板桌上摆着一台平面直角大显示器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个文件架。桌子后面一张宽大的老板椅上,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子正一手扶着椅子扶手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将茶色的金边墨镜推到了额头上,眯起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来回旋转着椅子。  此人便是以沉稳老练和诡诈狡猾而让我十分忌惮的沈栋才手下的得力干将田羽。他面前的客座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运动服身材中等的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正是他的司机兼手下大民。大民旁边厅堂正中站着五六个行色各异的男子,除了矮矮壮壮的李德胜和一头黄毛的周翔,其他人料想也是和他们平级的流氓头目。  「羽哥……」大民摸着自己的后脖颈,扭头说道:「德胜说的也有点道理,咱们这样没头没脑的搜,也确实不是个办法啊!」  「他的话是有点道理,不过……」说到这里,田羽笑笑容可掬的脸上突然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捡起手边一支笔向李德胜扔了过去,同时冷声道:「他他妈目的不纯!」说到这里他已经双眼睁开了,盯在李德胜身上,严厉的喝问道:「你说,你是不是目的不纯?刚才我叫你的时候你在干吗,又开小差去了吧?我告诉你玩归玩,别他妈耽误正事,否则不用我动手,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我知道凭田羽的聪明,刚才李德胜和他耍的那一点小伎俩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看来做老大的还真需要一点震慑力呢。  李德胜被那支笔打的根本不疼,但大哥这一发火他可是有点吃不消,立刻把笔捡起来,一面走过去将它放好一面陪着笑说道:「羽哥羽哥,以后再不会了,再有下次我自己解决,我懂规矩,我懂我懂!」  田羽把脑袋靠在椅子背上,双眼向屋顶漫无目的的望着,兀自来来回回的旋转着老板椅,轻轻哼了一声再不去理他,良久才道:「你们说……杨子扬他会躲到哪去呢?」  本来田羽仰起头,我立刻从通风口上面缩回了张望的脑袋,可是当他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探了出去。料想以此时的位置,是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更何况风道里昏暗而下面明亮,光线上我也是很隐蔽的。  「嗨,不就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狗食嘛,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哥,你给我两个小时,看我带着自己的弟兄一准把他给你揪出来!」先头被讯的李德胜也许想要将功抵过,立刻站出来请命。  「两个小时?你知道他现在躲起来有几个小时了吗?三小时了!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你能说自己两小时就抓着?要是这样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抓啊?」田羽轻蔑的笑了笑一副完全不置信的语气问道。  「这……」李德胜沉吟了半天,含含糊糊的道:「不就是找嘛,人多就行了呗,把KTV、舞厅、桑拿、夜总会这些地方好好翻一遍,我想他准躲在人多的地方了!」  「哼……」田羽不屑的轻笑一声,居然就此不去理他了。  「羽哥……」一旁站着的周翔此时说道:「我觉得,咱还是太蔫了,对这种人就别留什么情面,见着了『嘎巴』捏死拉到,这多痛快!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们这些人都是好欺负的呢!」  「现在说的是怎么抓,连人都没看见,你弄死谁去啊?」李德胜似乎对这个暗地里出卖他,坏了他的好事的兄弟心里还记着仇,闻言立刻回过头反唇相讥。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此时响了起来,田羽伸手止住了想要还嘴的周翔,看了看来电显示屏,立刻坐直了身子,将话筒稳稳当当拿在手里接听:「喂!沈总……」躲在他们上方的我心中暗自庆幸,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可以听到田羽和沈栋才的通话,这可能对我接下来的行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立刻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知道是大老板的电话,屋里众人顿时一片安静,谁都不敢再出一声大气。田羽便在这宁静的气氛里面讲着:「嗯还没有……是啊,永忠那怎么样?呵呵……您也别太着急了,他跑不了……嗯……好的,那我来办……」  看来他已经从老板嘴里得知了侯永忠也没有抓到我,而且沈栋才似乎有意思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他。我在暗处听的一皱眉,对付像侯永忠这样的鲁人我自信还游刃有余,如果是和田羽唱对手戏,那可就很难说了。  可是事情却真的如我所料的发展了,只听田羽说道:「沈总,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有几个建议……嗯……这栋大楼机构太多,我建议从现在就开始进行疏散,把除了咱们自己人以外的人全部赶出去,这样搜起来比较方便……理由很简单,警察临检嘛,这样既不得罪客人又能以最快速度清场……哦……哦……这样啊,那我等您考虑之后的结果……」  他妈的,田羽你真够狠的,为了抓我一个人居然要清除整栋楼的客人啊,那我还能出来见人吗?  我心中暗骂,又听田羽继续讲道:「我还有个建议,如果杨子扬手里的东西对您不是太重要的话,我建议还是不留活口的好。我觉得这个人不大简单,最好能在他羽翼丰满之前除去,免得他如果侥幸逃脱今后给咱们……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听到这里心中巨震,在我眼中田羽这个人虽然狡猾,可是一直对我都很温和,表面上看他虽然可以清楚的认识到这人城府很深,却完全看不出他对我有任何敌意,没想到他居然向沈栋才建议要杀我,看来我还是太幼稚了,太低估田羽此人了!  好在他接下来的说话令我心里一舒:「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您放心,我早有打算,我相信他不会逃出我的掌握的,嗯……嗯,好!」  他刚挂了电话,一旁有个我不认识的人问道:「羽哥,这个杨子扬有这么邪门吗,怎么沈爷那么重视,这会功夫打了三个电话来问了?而且你好像也很在乎他似的,居然要这么急着下死手啊?」  「老马你不知道……」一旁的大民扭头说道:「这个小子年纪不大鬼主意可是不少,侯永利到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呢。而且刚才沈爷见他的时候我也在场,枪指着脑袋他都不怕,这小子那份沉稳机警可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沈总和羽哥这么重视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们看问题都太肤浅了……」一旁的田羽笑着轻轻摇摇头,补充道:「杨子扬财色不能动其心,生死不能移其志,这样的气魄你们见过吗?绝处能逢生,死地能求活,这样的本事你们有吗?」  说到这里他双手抱头枕在椅子靠背上,用脚尖当轴来回转动着老板椅,慢悠悠的道:「有气魄又有本事,这是人才啊!可是这样的人才,他不能够为我所用啊。刚才在沈总那我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今后是绝对不会和我们坐到同一条船上的。既然如此,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了,那就必须趁他羽翼未丰之前干掉,否则久后必成大患!」  说到这里他又斜眼看看众人,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续道:「你们要拿出十六年前追杀谭九叔的那股劲头来,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一样去掘地三尺的找才行!」  「谭爷?」年轻如周翔和李德胜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时候,那个四十开外的老马却惊呼着道:「这小子能有这么大尿,赶得上谭爷那么重要?」  「哼,现在可能还不行,不过日后嘛……就难说了!此人不除我心难安!」这一句话说出口,田羽突然腾的坐直了身子,双眼睁大放出了精光,朝屋里众人招招手,让他们靠近过来,然后续道:「现在我安排一下,你们都给我机灵点,我不希望再有人落得侯永利那样的下场!」以大民为首的这些人纷纷向他的办公桌靠拢,田羽陆陆续续从自己的桌子里面取出了一些东西,然后开始分派任务。  他先将厚厚一叠白色的A4纸交给其中一人,道:「老马,你拿着杨子扬的照片分发给咱们所有的兄弟,让他们把这个人的外貌长相记清楚,我不希望半个小时之后我手底下有任何一个人还不认识他!另外你发完照片就去总监控室,带上几个眼力好的兄弟,把每台监控录像都给我把守严了,谨防他混成工作人员进出!」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冷笑着接过照片走了出去。  「妈的,要和老子玩人海战术啊,我能怕你吗?老子等会顺着通风道溜到地下室去,找个垃圾口也能钻出去,切!」我还在自鸣得意。  田羽又取出一张大号的纸张,看那上面好像画着一幢大楼的样子,他叫过一人对他道:「志宏,这是这栋大厦的鸟瞰图,你拿着它带人封锁所有通道,包括前门,后门,停车场,货物进出口,垃圾口和透气口等等任何一个能钻出人的地方!遇到维修工和保洁员千万不要放松警惕,特别是戴眼镜和戴口罩的,必须摘下来检查,而且货柜及车辆只要能装进去人的地方不允许有遗漏,知道吗?」  此人答应一声拿过那张图出去了。  我操,把我预先设想好的出路堵死了,想守株待兔吗?没门!老子就躲在这里不出去了,我就不信你们能等一辈子!  还没等我打定持久战的注意,没想到田羽又拿出一卷东西说道:「大民,你以前干过设备安装和水暖工,这栋大楼的电气设备和配套工程的图纸你应该能看懂。你叫上保安部的经理,带齐所有钥匙,把电梯井、管道井、设备间、消防通道、通风排烟道、吊顶、桥架、电缆沟和中水系统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统统给我检查一遍……」  你大爷的,我脑袋突然大了几圈,没想到田羽对建筑结构这么熟悉,居然猜到了我会躲在这些地方。不过没关系,这么多地儿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搜查完的,我还有时间。  但田羽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没从上面掉下去,只听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工作量有点大,不过你可以动动脑子。比方说中水通路,你可以关上出水总阀,再把水库里的储备用水放进去,如果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在地下管道里待着了。」  「再说通风排烟道吧,你不用找人钻进去查,只要你把支管都堵死,然后在地下室里放一把火,让烟钻进去,我想杨子扬如果在里面准给熏出来。下水道、烟道嘛,没水没烟叫什么下水道、烟道?哼哼哼哼!」说到这里奸诈的一笑将那卷图纸递给了同样会心笑着的大民。  你妈啊,真想置老子于死地啊!我一瞬时头皮发麻,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躁涌上心头。当下我连忙深呼吸着,暗自劝慰自己,没关系,他们就算要这么干也要时间,我可以向上走,向上走比向下容易得多,等我到了屋顶躲好,就不怕了!  可是下面的田羽好像根本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竟然说道:「周翔,你带几个人上屋顶,我想杨子扬要是发现躲不住了,可能会上去也说不定。人家是耶稣,耶稣就是上帝,是要待在天上的,你们要是想接近他就要站到最高处,哈哈!」  田羽蔑笑一声,续道:「记得带上电棍,别让他狗急跳墙跳楼了,沈总他要活的!」那黄毛答应之后走了。  我几乎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没想到田羽的布置如此天衣无缝,这可真是让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当下我想到,照这个情况,左右我都是个死,不如直接上顶层。如果我够幸运,说不定可以钻进沈栋才的老巢。姓沈的年纪都一大把了,我就不信我一个青壮年还打不过他,只要把这个老家伙制住,我想事情还是有转圜余地的,这就是擒贼擒王的道理!  「李德胜,你立功的机会到了!」我还没合计完,田羽又开始发号施令了:「你带着自己的人去顶楼!」  「顶楼?那不是沈爷的办公区吗?去那干吗?」李德胜本来欣然向前跨出了一步,听到田羽的话又止住了身形,不解的问道。  田羽密缝着双眼笑嘻嘻的答道:「现在一切出路我都给他堵死了,要是你会怎么样?是不是会想到胁迫人质求生啊?沈总是这栋大楼最要紧的人,杨子扬要想安然无恙的出去,以现在的局势恐怕只有打沈总的主意了!」  「他……他有这个胆子?」李德胜仍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的胆子?哼哼,他敢当着沈总的面扇侯永忠的嘴巴,敢对着沈总的枪口骂街,敢让沈总的女人给他舔脚趾头,你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田羽把眼睛摘下来放到桌上,看着李德胜冷笑着说。  「操,这他妈是人不是?」李德胜再不敢多嘴,吐了吐舌头扭身去了。  此时的我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如果我没有路经此地听到田羽的布置,兴许还会凭着自认为高于常人的建筑学常识择路而逃,可是现在碰巧听到了却不知怎的,再也拿不出半点力气。真不知这次意外的收获,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田羽将这些人一一打发出去,自己转过身从背后的琉璃架子上取下瓶红酒,在高脚杯里倒了一点,拿着杯子坐回老板转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用手轻轻摇晃着杯子,看着那鲜红的葡萄酒慢慢的依着杯壁旋转,自言自语的道:「杨子扬……耶稣,你会在哪呢?我让你摆了两道,总得给我翻盘的机会吧!」说着抿了一口杯中酒,仰起头微合双眼悠然自得的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我才从濒临崩溃的绝望中缓醒过来,一个声音在我内心深处由弱变强的响起:「杨子扬,你不能放弃,这样等于自杀,你想死吗?」  「不,我不想死,绝不!」我咬紧牙关在心底呼喊着,终于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我不能再待在通风道里了,这样等于坐以待毙,我必须出去。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底下兀自闭目沉思的田羽,恨恨的咬着牙蜷起身子向来处退去。  我卯足为数不多的力气又爬下一层,然后朝横向找着出路。不多时一束微弱的光线吸引住了我,我慢慢向它移去。  这里没有向下的那阶通风管,篦子就在水平风道上,故此光线射进来比较多的能见度。我借着百叶篦子的缝隙向下偷眼观瞧,见底下是一间长长的走道。这的墙壁没有华丽的装修,只是四白落地刷着廉价的涂料,从地面往上一米多的位置是白色瓷砖贴出的墙裙子。与其他走道不同的是这里的一侧放着许多一人多高的木头柜子。  此时正有两个男人站在柜子跟前说话,但他们手里却都没闲着。其中一人竟然是光溜溜的没穿衣服,他一边打开一扇柜门拿出内衣穿着一边说道:「哎,你怎么才来啊,是不是郑领班又叫你帮忙查点东西了?喂,你小子,每次都这么晚来,姓郑的是不是看上你了,留你和她起腻来着?」说话间他已经穿上了内裤,又拿出一件白色的上衣穿着,那样式明明就是餐厅服务生的制服。  另一人也穿着一身服务员的工作服,不同的是他此时是在脱衣服,这时他已经将白上衣脱下扔进另一个柜子里,正在褪裤子,闻言笑着骂道:「你你妈别胡说啊,人家一月赚多少钱我一月赚多少钱,人家能看上我吗?」  说到这里又将脱掉的黑色制服裤子扔进柜子,一边脱内裤一边调侃道:「不过你还别说,姓郑的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也算是个美女,要是单纯是玩玩不谈感情,我还真不介意干她几炮!」说着将裤衩扔进去,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塑料袋来。  我看到那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装了洗浴用品,结合他们时下的状态,已经猜出了大概,这里很可能是员工洗澡的地方。  先前说话那人穿齐了衣服,捋了捋湿淋淋的头发,道:「还打几炮呢,就凭你行吗?瞧你那……」说到这突然向对方赤裸的胯间徐晃一下,然后道:「玩意就知道你没多大尿,人家虎狼之年你应付得了吗?」  「去你妈的,滚滚滚!」另一人向后一躲,然后骂道:「你快滚回家孵蛋去吧,还说我呢?穿上裤子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哈?」说完一没身向里面走去,紧跟着拐角出一个所在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小样儿!」剩下这人拎着东西也走了。  真是近墨者黑啊,在这酒店里的服务员都没个正型。我暗叹一声,见良久没有动静,大着胆子掀开风道口跳了出来。有柜子垫脚,我轻松地将篦子盖好,然后悄无声息的跳到了地面上。  这里果然是浴室,里面除了水声还冒出一股股的蒸汽。我本打算就此溜走,可是看到刚才进去那人可能是光顾着和同事闲扯居然没有关上的柜门,我灵机一动。如果我这样走出去难保不会很快就被人发现,现在现成的衣服摆在面前,我何不改头换面一下?  我迅速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正打算拿出那套服务生工作服换上,没想到浴室里面走出了一个人。当时我心中一阵紧张,可是看到他瞅也没瞅我径自站在一处擦拭身体的样子,我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也就是这个人缺心眼罢了,看到我满头的灰尘脏兮兮的脸,如果我是脱衣服那还有情可说,但现在我是穿衣服这就比较可疑了。  我知道他没有发觉这个一点,事不宜迟,如果等会主家洗完出来,我可就被动了。当下我再不犹豫,旁若无人的换上了那套衣服。好在我和那小子的体型差不多,这身衣服穿起来虽然有些汗臭味,但是还算合身。我把原先身上的东西带好,将自己的衣物仍回那个柜子,快步离开了。  走到外面发现此间是一处非常高档的餐吧的后堂,这个时候大概都下班了人并不多。几个穿着制服上衣的人和七八个于我衣着相同的男人正各自忙活着。我本打算低着头就这样走出去,没想到来到门口正好碰到一个身着圆领制服坎肩和黑色长筒裙的女人。  「哎,你过来一下!」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说了这句,然后扭身响来处就走。  我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二十七八的女人,而且感觉上她身材很高挑很匀称。我又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如果在门口和她攀谈,哪怕露出一点破绽也会引来屋里众人的关注,于是只好低着头跟她身后走去。  她领着我向前走,过道里的灯光越来越昏暗,可是她却越走越快。我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了,难不成她也是沈栋才的人?或者她见过我的照片把我认出来了,想拿我邀功请赏?想到这里我开始全神戒备起来,眼睛一边紧紧地盯住前面的女人,一边向两边查看,找寻趁手的东西防身。可是走道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能让我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须臾之间她领我来到一扇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我便小心翼翼的跟着进去了,却不敢关门。  那女人将电灯打开,我瞬的用手遮住了眼帘,以防止趁着开灯的一刹那,我视觉出现盲点的当口有人会出来袭击。  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女人扭回身奇怪的望着我,半天才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搬走?」此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这似乎是一间仓库,屋顶明布着不少桥架和管线,四壁粉白还有不少潮湿的痕迹,靠墙跟的地方对着大大小小很多箱子,而这时那女人正指着我侧前方一个大纸箱子说话。  「哦哦……」我随口应着,过去抱起了那个箱子。它倒是不沉,最多二十几斤,可是我搬起来却不知道要将它拿到哪去,只得站在原地,既不敢问又不敢贸然前进。  「怎么了,快走啊?」那女人见我不动有点不解,瘟声催促道:「把它拿到一楼,按照次序都换好,知道吗?」  「好好!」我再不敢多言,抱着箱子向外走去。  可是刚走出没两步,对方又叫住了我:「喂,我说,你是新来的啊,怎么连路都不认识啊,你们带班的没教你吗?走员工通道啊!」  「是是!」我看到她手指的方向正好和我现在的朝向相反,立刻转过身来疾步走去,再不敢看她。  「真是,一点机灵劲都没有!」女的兀自抱怨了一句,刚想离开,突然听到刚才来的方向一阵混乱,有个穿着牛仔裤光着上身,手里却拿着一件米黄色衬衣的男人跑了过来。  他看到这女人立刻就叫道:「郑领班,你见到一个穿着我们工作服的男人了吗?」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女人纳闷的问道。  「有……有人在浴室偷走了我的衣服,别人说那个人和你过这边来了!」那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啊,是吗?那个人不是咱们这的?」女人一惊,旋即转身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来,他往这走了!」二人一路跑下去,却再没有找到那个偷衣贼的踪影。  我拿着那箱子快步向前奔去,终于找到了那女人所说的员工通道。本来我想就这样安然的下楼,然后靠这身装扮顺利混出去,可是没料到员工通道的楼梯间里面也三三两两的站着不少人,那些人大多穿着另类,有的头型怪异,有的还带着金链子和各样的惹眼饰品,更兼他们中有些人手里还拿着短刀、棍子之类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良之辈。  强自镇定的我装作没看见,用箱子遮住脸面默默向楼下走去。这些人可能见我一身服务员打扮,并没有拦阻和盘问,竟是让我顺利的走下了半层。  「喂,你站住,说你呢!」一二楼之间的休息平台上,突然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叫住我问道。  我不敢回头,抱着箱子停住脚步,尽量将语气放平和,问道:「大哥,怎么了?我是给楼下送东西去的!」  「送东西?」那人走下几节台阶,从我后方绕到侧面,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问道:「你是服务员?你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装的什么,老子怎么知道?刚才我料到被偷了衣服的那小子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于是跑的十分匆忙,根本没来得及打开箱子看,这时被对方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这……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看!」我仍旧藏着脸,将一只手伸上去缓缓打开箱自封口,向那人面前递去。  「我看看……哎呦!」那人刚一伸头,我立刻将箱子倒过来套在他脑袋上然后在他胸前一推,紧跟着没命的向楼下奔去。  「唔……我操!」那人很快便扔掉了头上的纸箱,紧跟着大声喊道:「哥几个别让他跑了,快追!」可是刚一迈步就被箱中散落出来的东西绊的一个踉跄,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卷卷的卫生纸。  楼道里到处都是人,听到这声呼喊立刻有七八个人从楼上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扶起之后那人喊道:「别他妈管我,快追啊,是那小子准没错,快!」这些人风风火火的向楼下追来。  我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快速跑到楼下找地方出去或隐藏,可是没想到刚奔到一楼,却见到楼下已经有五六个人箭一般的向上面窜来了,为首一人嘴里还在喊着:「兔崽子你别跑,你跑不了了,站住!」  仰头看看楼上,我发现刚才被我用箱子蒙头盖脸的那小子此时已经被好几个人扶了起来,他们也正往楼下冲来。此时万分紧急,我不及多想,立刻闪开旁边一楼的安全门钻了进去,然后双手紧紧握住两边的门把手,阻止了两拨人开门追击。  「咚咚咚!」  十几个人汇聚到一起,拼命的砸着门,其中一人嘴里叫嚷道:「孙子开门,你已经没地方跑了,快点乖乖跟我们走,不然我们不客气了!」见我咬着牙兀自不肯松手,那人吆喝着:「哥几个,快点把门砸开,快!」  门里的我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即便他们一时进不来,可是这动静一定会招来更多的流氓,到时候里外夹击我就跑不掉了。想到这里我急中生智,掏出那条十字架的链子把门把手缠在了一起。这条金属链子是陈静送我的,一直挂在我的身上,在五楼的桑拿房里我曾经用它吊起过通风口的篦子,故此一直是解开的。  睹物思人,我念及陈静对我的感情,虽然链子可以扔掉,但是那个十字架却被我快速的摘了下来。  「喂喂,你别跑,操你妈把门开开!」门外那些人见我在把手上做了手脚,然后撒腿跑开,急得不约而同的大叫起来,同时更猛烈的撞击着安全门。  我对这些叫嚷谩骂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跑,跑得越远越好。撒腿奔去,转过一个弯道,我来到一处装修华丽的走廊,刚想往前疾奔,突然注意到前面走廊尽头便是一楼大厅了。大厅里灯光明亮人头攒动,眼见怕有不下几十人东一堆西一片的攒聚着。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我扭回身查看周围形势,见右手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叼着烟斗的牌子,知道那是卫生间,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去。  「呕……呕……」刚来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有动静,我赶忙收住脚步侧身倚在墙上偷眼向里面观瞧。  这里显然是一个开放式的盥洗室,中间一排洗手台,左右各有一条走道,应该分别是男女卫生间了。此时正有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趴在洗手盆跟前不停地呕吐,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色晚礼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一面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面埋怨:「叫你别喝这么多你偏不听,喝了又要吐,难不难受?」  「你费什么话啊,这场面能不喝吗……呕……咳咳……呕……」男人一句话没说完又趴下身子作呕起来。  女人抱怨着抬起头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却没有发现,于是说道:「你等等啊,我拿点纸去!」说完抹身走进她右侧的走道里去了。  「咚咚……当!」我的来处传来这个声音,使我一下子意识到那些被我锁在员工通道的流氓已经突破了安全门的屏障,正往这赶来。  妈的,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当时我哪来得及细想,顺手从身上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往那女士走去的方向用力扔去。  「啪啦!」一声异响传来,男人直起上身扶着面前的镜子往那条走道探头张望,向里面大声问道:「喂,我说,你没事吧,怎么了?」  便在此时我再不犹豫,立刻踮着脚贴着墙从他身后快速的溜进了这里另一条走道。女人去拿卫生纸自然是去女卫生间,那样我只能走另一边,钻到男卫生间里面去。此时事态紧急我根本没细想男厕所里面会不会还有别人,好在我比较幸运,这里确实再没其他人了。  「没事,拿点纸有什么事?」这时女人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卷纸巾。  「喂,你们刚才看见有人跑过来了吗?」她刚走到外边的洗手台前,突然门口出现一堆面色不善的家伙,这些人手里大多拎着各色的武器,从他们焦急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追赶着什么。其中一个高大男子大声地喝问,把这女人吓了一跳。  「没……没有啊……」女士说到这里,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和她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问道:「老公,你看到了吗?」  「人?什么人啊?你们不是人啊?」那男人倚着洗手台缓缓转过身,满脸通红嘴角还淋漓的口涎,晃荡着身子密缝着醉眼对门口的一大堆流氓问道。  「我操,你妈逼找死……」其中一个流氓听他话里带刺立刻气冲冲的就要过去动手。  那女士吓得一拽自己男人的胳膊就往后闪,嘴里不迭的道:「别别……别动手,我们真没看见其他人啊!」  「得了得了,你跟个醉鬼较什么劲啊?」领头的流氓一把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同伴,然后说道:「我看咱还是进去瞅瞅吧!」说着对身后二人道:「你们俩去男厕所看看。」然后对那个被吓得躲到一边女人道:「小姐,麻烦你带我们进女厕所找一找!」说着也不等她同意,一使眼色和自己两个同伴站到了她面前。  「好……好吧!」那女人无奈之下只好将丈夫安置在一边,然后转身向里面走去。  「唉,人家都说了,这里面没人,我看咱不用进去了吧?」被指示去男厕所的其中一人抱怨道。  那领头的家伙本来要跟着女子走入,听到这话转头不高兴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冷声道:「让你去看看能死啊,这不是为了保险嘛!」说完再不理他领着两人前行。  「操!」先前说话那人老大不痛快的骂了一声,和另一个流氓抹身进了男厕所。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两个流氓把男厕所里大便区所有的隔墙板做的隔断门全都踹开了,动作野蛮至极,一看就知道是带着气来着。  「妈了个逼的,这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嘛,脱了裤子放屁!」头先在外面和自己人顶撞的那个流氓啐了一口骂道。  另一人也不满的一声蔑笑:「哼,那孙子最会拿鸡毛当令箭了,他还以为自己多牛逼呢,牛鼻子插大葱愣给我们这装象玩,操!」  「走走走,那么味儿,咱别在这憋大个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发着牢骚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许久,最后一个坐便单位里角,一个一米五高的白色塑料水桶后面靠墙斜立着的十几把拖把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我将掩盖在自己身前的墩布轻轻挪开,从阴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刚才真是凶险之极,倘若不是门口正好有一对男女做了我的掩护,那些流氓绝不会放过这个厕所。正因为那女士的一句话,这些人才对这里掉以了轻心,使我侥幸躲过一劫。我来到门口侧耳倾听,发觉外面已经没有刚才的喧闹,知道这些人都已撤离,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的局面仍不乐观,时下我处在一楼的一个卫生间里,出去外面只有两个去处,一是刚才来的员工通道,那里布满了流氓,再就是大堂了,不用问那里此时更是龙潭虎穴,别说我想从正门出去,就算我在大堂一露头,相信立刻会有不下几十人将我围住。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在这里忍一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出路,再有也好稍事休息,因为通风道里爬了三层楼又和员工通道的流氓打了一场遭遇战,我早已疲惫不堪了。想到这里我钻进了最后一扇隔墙板单位里把门锁好,坐在合盖的马桶上休整。  一回头我看到背后的窗子,仔细向外望去,见下面虽然漆黑一团,却能分辨出白色的分隔线和井然有序的停放着各色的轿车,那里正好是我来时经过的停车场。  这倒是一处不错的逃生路径,从这扇窗子跳下去最多四米高,料想凭我的能力还是可以办到的。我暗想着探头向外仔细张望,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此时停车场中到处都有一点一点的白光在闪动,那分明是手持电筒的人在巡逻,黑暗之处空旷的停车场中,宛如无数的萤火虫飞来飞去。  妈妈呀,真不给老子留一条出路了!我心中懊恼已极,明明出路就在眼前,可却偏偏无法出去,看来人家已经把所有的生路都给我堵成了死路。此时正好有一道白色的光柱从停车场射过来,吓得我立刻缩回了头。没办法只好稍安勿躁凝耐一时,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小时还是一小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吓得我刚刚放松的神经突然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吱扭!」男厕所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一面走入一面说道:「他妈的,这大半夜没法睡觉,你说这是何须的呢?都是给那个混账王八蛋耶稣害的!」  当下又有一人接茬道:「行了,你就别发牢骚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全楼上上下下八百多人还不是一样?」说着二人走了进来。  我操,八百人,这楼里在抓我的流氓有八百个!别说是八百人了,就是八个老子也对付不了,更何况给困在这鬼地方根本出不去。沈栋才看来这次是志在必得了,我该怎么办?  我正心虚胆颤的合计着,外面突然传来两声间断的「啪啪」声,貌似那种一次性打火机的按键声。此后先前那人说道:「这也邪了,这么多人忙活了半天抓不住一个耶稣,难道他真是上帝,无所不在又永远看不见吗?」  操,老子不是上帝,不过说我无所不在也不为过,至少我现在就在你们的身边!我屏着呼吸,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  「行了吧,你看那照片上的人不过才二十出头吧?我想这小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再加上缺心眼,这才敢跟咱们沈爷过不去……」另一人好像吸了一口烟,这才续道:「嘶……呼……我听说羽哥他们说服了沈爷,现在正在清场呢,等到这楼里的客人、服务员和小妹,这一群不相干的人全被请走了,我就不信凭他一个小瘪三还能混得过去!」  糟糕,沈栋才果然听从了田羽的建议,打算把楼里的人全赶走,那样我想混出去就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如此一来,他们挨着层这么一搜,我根本就没地方躲了!  正在外面二人聊得热闹的时候,突然厕所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男人高声问道:「你们俩在这干吗呢?」  「哦……哦,宏哥宏哥……」二人连声打招呼。  「我问你们在这干吗呢,没听见啊?」进来的好像是一个头目,说话很不客气,他冷冷的问道:「别人都在忙活,就你们俩躲到这抽烟了,你们是不想干呢还是怎么着?」  「不……不是……」  二人中总算有一个比较机灵,当下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们这……这不来厕所查一下嘛,看看有什么情况!」  「哦……」宏哥听他们这么说,语气上稍微和气了一点,接着问道:「那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没,这一切正常,我们挨排儿都看了,啥也没有!」另一人连忙答道,紧跟着说:「宏哥,我们走了,去别处看看!」说着二人脚步声响起,看来是不敢再久留在这里,马骝儿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良久,厕所里一片安静,我心中纳闷,那个宏哥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颤,知道事情有了变化,立刻抬起双脚,同时抄起了身后的纸篓。  「还真是没人!」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从我面前门外下方传了出来,紧跟着声音的发声位置不断升高,显然是一边站起身一边说:「哼,我就不信耶稣能有胆子躲在首层的厕所,俩小子抽烟就抽烟,干吗找这么二逼的借口,操!」说完脚步声由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响起,向远处去了。  等他开门出去和走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了,我才松下一口气,放好手里的纸篓,却再也不敢把双脚放在地上。  刚才那个宏哥明显对我这间关着门的单位产生了怀疑,这才蹑足潜踪的走过来蹲下审看,待他透过隔墙板木门和瓷砖台阶之间的空隙看到阁子里面确实没有人的脚这才离开。  好在我先他一步察觉了他的企图,抬起双脚不让他发现,同时拿着纸篓,打算如果他敢跳起来向里面看,我就把纸篓扣在他头上,然后逃命。幸运的是他只是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才使我能继续安全的待在这里。现在有两拨人来过这间厕所,都无巧不巧的无功而返,料想这里暂时不会再有人来了,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抱着脑袋盘腿坐在马桶盖上思索对策,可是不管怎么想脑海里总是有个图像突然出现打乱了我即时的思维。那是一个男人自信又阴冷的微笑,他似乎能洞穿我的内心一样,使我无论想到什么花招都觉得会被无所遁形的识穿,那个男人是田羽。  不行,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鬼地方了!我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打开隔墙板的插销就想往外冲。可是卫生间外面紧邻大堂走道里却时不时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很多人的吆喝声,这让我向外冲的姿势不由得顿住了。  奶奶的,跳窗户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听天由命!我莫回身向窗口走去,可刚一露头外面无数的手电筒亮光又把我的冲动扼杀住了。  我……我我我,一时之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绝境,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是从没有过的。就算是面对沈栋才的枪口时,我虽然害怕却从没感到过绝望。可是现在,我突然尝到了什么是走投无路的滋味。  尽管满身的汗水把上衣都浸透了,脸上还滴滴答答有汗不停地滴落,可我浑身却在打冷战,不停地哆嗦,连牙齿也开始不自禁的「哒哒」做响了。  我试图用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恐惧,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镇定。可是往昔临危不乱的我这时却根本无法专心,甚至连专心下来的勇气也没有。  完了,我要完了,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死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唰」一下子好像有一股寒流从我内心深处涌了上来,迅速席卷全身,把我扔到了两座冰峰之间夹缝的最底端,一时之间我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得活着,活下去!我心底呐喊着,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掏出了手机,打开电源就想报警。  报警,至少我可以活下去,哪怕后半生会在监狱里度过,哪怕受到所有人的唾骂,哪怕我不能再看到一丝阳光,但至少我可以活着。  我按动了「110」的号码,把手指放在绿色的发出键上。手在抖,抖得厉害,眼也花,花的看不清键盘,根本没办法拨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稳住了不受控制的手指,可是看到一寸多大的显示屏上那端端正正的「110」的字样,我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按下去。这一按我就完了,我的人生就毁了,我再也别想看到那些令我魂牵梦绕的可爱笑脸,我也再不能陪伴着心爱的女孩去过我想要的生活,这样值得吗,为了生存?  不行,那比死还要痛苦!  突然之间,陈静、姜珊、朱萍萍、陆露这些我心爱的女孩们美丽动人的笑脸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理智。为了能再见到她们,哪怕一面,我必须活下来。此时,我感到田羽的阴影在我脑海里开始慢慢淡去,换而的是温馨浪漫的少女容颜。我看不清那个女孩是谁,也许是我心爱的女孩们的混合体,但是我确信那张笑脸是我生存的动力。  瞬的,我意外的发现,我又可以正常思维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只身逃出去,别说是我,怕是真的耶稣也做不到,我必须寻找对我有帮助的人!  对了,我可以找顾振海,他也是黑社会的人,可能更了解我的处境,如果有他在大楼外面给我闹出点事,我可能会趁乱找到突破口。  当下我也顾不得凭顾振海的势力,他能否敢于和沈栋才抗衡,立刻换上了我日常使用的SM卡,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电话接通了,可对面还没人应答。  「快点接啊,顾振海!你快接电话啊,求求你快接吧!」我手心里面满是汗水,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的期盼着。  「喂,杨子?」对面终于响起了顾振海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一阵喧嚣,似乎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十分吵杂的环境中。他语气里没有深夜被打扰的不耐,却充满了惊奇。  「大海,救命啊,我要死了?」我双手捧着电话,遮盖住话筒小声的急道。  「啊?你……你等等啊……」顾振海对面环境里的吵杂声响突然消失了,貌似他也用手遮住了话筒。过了几秒钟他才继续说道:「怎么了杨子,你在哪?」但此时他的声音很干净,好像他已经换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奇怪,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三更半夜打电话给他,却一上来就问我在哪?  「吱扭!」就在此时外面男厕所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紧跟着就有脚步声响起,我立刻把话筒捂住了,免得让外面的人听到异响。  「杨子,说话啊,你在哪呢?」顾振海的声音传来。可令我惊愕失色的是,他的声音不但从手机的话筒传了出来,居然也从隔墙板外面响起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惊之下立刻挂断了电话。  「唉,借你妈怎么就挂了?」电话挂断之后那个和我有着不同寻常友情的男人纯正而粗犷的天津话竟然还是响了起来,这一次我确信它是从隔板外面的男厕所里传来的。  顾振海……他也在帝豪大厦,这是为什么?他怎么会在这,而且还是深更半夜?难道……  这时一个男轻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大海,他都说什么?」我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又是一惊,这……这冷峻的语气,莫不是那天给大海过生日时出现的何俊龙吗。他……他也在!  「吗也没说就挂了,咱在这等等吧,弄不好他等会还会打来!」顾振海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  这到底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完全呆住了,此时我连颤抖都不敢,生怕被外面的两个人听到任何些微的动静。  突然之间往昔的种种片段瞬时在我脑海中出现,我赫然惊醒,原来是这样!  记得半年前顾振海过生日时请我去,结果他自己反而因为临时有事没有来,当时张春林、徐亮和萧洪涛就曾经提到大海加入了一个姓沈的黑道老大的旗下,难道这个姓沈的大佬就是沈栋才?  哎呀,我可真是太笨了,怎么这么重要的线索都被我忽略了!记得那时张春林就曾经提到过这个姓沈的叫什么「沈栋」,后来被徐亮把话头岔开了。我还以为那人叫沈东,什么沈东,一定是张春林没说完,那人应该叫沈栋才才对!  而且那时他们还提到了顾振海和妙音佛之间的纠纷是沈大佬出面化解的,显而易见妙音佛一定和他之间有密切关系。偏偏沈栋才就和妙音佛有联系,不然侯永利抓我时也不会请到老何来开锁了!  操,杨子扬你真是个大傻逼!我心里不断的责骂着自己。可是反过头来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既然顾振海和沈栋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他还会帮着我设计沈丹呢?  细想之下我终于明白,沈栋才是黑社会大头子这件事连他女儿沈丹都瞒着,故此很明显沈的手下应该不大认识自己老板的女儿。而且顾振海明显那时候是刚加入的,更不会对沈丹熟悉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事后知道了,可是帮着外人打老板亲生闺女的坏主意,这种事打死他也绝对不会提起。恐怕这也是徐亮等人对我隐瞒沈老板真实姓名的原因吧!  其实凭我的脑筋,早就该想到张春林口中的沈老板很有可能就是沈栋才了,天津城里能有几个姓沈的黑道势力庞大的龙头老大呢?可是就因为他阴差阳错的帮我骗了沈丹上钩,这件事在我心里潜移默化的将顾振海和沈栋才两个名字给隔离开了,使我先入为主的一直认为顾振海和沈栋才没有关联。  现在想来一切都很清楚了,可是也已经为时太晚。倘若外面只有大海一人,凭我和他的交情,跟我对他为人的了解,说不定他会网开一面也有可能,但是此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何俊龙。这个人我虽然只接触过一次,可是印象非常深刻,他绝对是不露齿专咬人的狗那种类型。  「哒哒哒哒!」外面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一阵手指甲敲击东西的清脆声音,紧跟着何俊龙悠闲的说道:「大海你信不信,我觉得杨子扬好像就在我们身边,我有这种感觉!」  「在我们身边,你说这间厕所?」顾振海疑问道。  那声音离我很近,料想他正在敲着我外面的隔墙板。当下我暗叫一声不妙,赶忙悄无声息的弹起身子躲到了门口。  「吱扭」一声,果然我所在的单位隔板门被轻轻推开了,何俊龙侧着头向里面张望,一看之下原本满怀自信的眼神慢慢转为了失望,兴致索然道:「嗯……看来我是猜错了,但是刚才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确实听到这里面好像有一点动静!」  顾振海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轻笑道:「你肯定听错了,我就不信杨子能那么大单子敢躲在这么扎眼的地方,他那不是找死嘛!」  「嗯……」何俊龙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道:「杨子扬这个人你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了,应该对他有点了解吧?这小子敢只身来到我们帝豪,他就不是一个普通角色。老田把他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查过了还是没找到,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定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灯下黑的道理你明白吗?凭他的性格和智力,我相信这种事他干得出!」  我确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果没有那扇敞开的木板门,我和他现在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半米。这个时候生死攸关,我几乎浑身每个神经都绷紧了。一面尽量向角落里蜷缩身子,以免门板有受阻无法完全开启的迹象被外面的人发觉。一面屏住呼吸攥紧拳头,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吗叫你们帝豪啊,现在是咱帝豪,你还不拿我当自己人哈,你妈的!」顾振海听出对方话里有刺立刻不满起来,紧跟着貌似很不耐烦的说道:「什么灯下黑不黑的我不知道,杨子和我只是同学,我们也不太熟,上次是过生日之前才碰巧遇上的,不然我也不会请他来!」说到这里大手一摆叫嚷道:「行了行了啊,你也看了,这鸡巴地方没别人了对吧,那还不赶紧走?」  上次明明是他转成请我去的,怎么反变成了凑巧碰上?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一寒,没想到我和顾振海这么多年的友谊居然在现实利益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我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原来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两面三刀的家伙。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和气氛,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在目前这种危如累卵的情况下,我也一定要逃出去。以后等有机会见到顾振海,我要当面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看看这成天在我面前表现的如何如何肝胆怎样怎样仗义的家伙,到时候拿什么脸面来面对我!  「大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何俊龙并没有被对方的话激怒,反而和声细气笑道:「你不知道,我上次和杨子扬见过面之后,虽然我们之间没说几句话,他也是刻意隐瞒,可我总觉得这小子身上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怎么说呢,好像吧,他和我有一些共同点,我似乎总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说着松开了扶在门上的手,那扇门便慢慢关了回去。  「察觉个鸡巴毛啊,你察出吗来了?净小伙子劈叉,扯淡!」顾振海听了这话笑骂道,紧跟着响起了他向门口走去的脚步声:「唉我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啊,等会杨子没准还打过来了呢,我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等着,别叫他听出不对来!」  「走,干嘛不走,这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又没有人!」何俊龙笑呵呵的说着追上了顾振海,突然问道:「唉大海,你这手机是新买的吧,能给我看看吗?」  「行啊,你拿走用去都没问题,别说看看了,给!」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响起了开门声。  此时躲在隔墙板门后的我,原本该如释重负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却比刚才更加翻腾的厉害了。这个何俊龙最后的几句话怎么说的阴阳怪气的,他有什么所指吗?找顾振海看手机?  哎呦,不……好!我突然瞬间顿悟了何俊龙的险恶居心……  何俊龙一边向外走一边接过顾振海递来的手机,手里把玩着出了男厕所,轻轻将门关上却不往前走了。  大海看到他撩起自己手机的翻盖,低着头不知在翻动什么,于是就凑过去问道:「喂你怎么不走了,还惦记着杨子呢?他不在一楼,你就别想了!」  「那可不一定……」何俊龙一边按动按钮调出了通话记录,看到第一条显示着「杨子」的字样,嘴角露出难言的笑容:「大海,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看吗?」  见他神色古怪,顾振海也凑了过去,不明所以的问道:「吗戏法,吗戏法也没有在厕所里变的,大变活人那是在台上,这里是活人大便的地方!」  「NONONONO,letmesee……」何俊龙满脸神秘地看着顾振海,嘴里冒出了一句英文,紧跟着按动了手机上绿色的发射键。  「我操,你能不能别说鸟语啊,明知道我……」顾振海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面现严肃,伸出手来止住了他。  「嘘……听!」何俊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把耳朵贴在了刚刚出来的男卫生间的门上,用手轻轻推开一条缝侧耳倾听着。  「怎么个意思?」顾振海此时也有些明白了,于是跟着伸出头来在他上方贴门细听。  「嗡……」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阵蜂鸣之声,若不是时下四周异常安静,这个细微的小动静根本不会被人察觉。  「哼!」听到这个声音何俊龙面现喜色,鼻子里得意的冷哼一声,然后用力推开门大踏步的闯了进去。  走到厕所里面,这个动静更明显了,何俊龙能清晰的听出来,那声音分明就从他刚才打开过的那扇隔墙板门后发出。他立刻冲过去想要推开门,可是却发现门好像已经从里面锁住了。  这时顾振海也跟了进去,见他又来到刚才那个单位,刚想上前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起开,看我的!」何俊龙轻喝一声突然抬起右脚,用力向门扇插销的位置蹬去。  「咚」一声,单薄的挤塑板被他一脚蹬开了,露出来的是里面大敞四开的窗子和扣起盖子的座便器,马桶盖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部诺基亚手机,此时还在一边不停地颤动旋转一边发出「嗡嗡」的震音。  「嗯?」何俊龙一愣,这不到两平米的地方只有一部手机,却是根本没有人影。  他还在发呆的当口,随着大门被踢开,突地一件极其细小的物事不知从什么地方向他面门飞来。何俊龙的注意力全都被马桶盖上手机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东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只觉自己脸上一凉,紧跟着右眼原本清晰的视线突然起了变化,就好像眼中的世界骤然间被东西斜刺里划成了两截一般,景象瞬的被劈成了两半。  「啊!啊……」何俊龙顿感右眼传来剧痛,不禁用手捂住了半边脸,嘴里面直发出令人听了都为之毛骨悚然的惨叫:「啊……我的眼睛,啊!啊……我的眼睛……」跟着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去。  「小龙小龙!小龙你怎么了?」顾振海连忙从后面抱住了他,口中不住询问道:「小龙,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啊!疼死我了……啊……」何俊龙兀自不迭的惨叫着。  看到他捂着右脸的手掌里不断渗出鲜血,再看看此时挂在隔墙板门把手上一条肉色的橡皮筋上拴着的一个薄如纸细如丝的壁纸刀片,那上面还沾着一缕血迹正自向最下方汇聚,凝结成滴向地面滴落,顾振海终于明白了,这个机关是专门为开门的人预备的。不巧的是何俊龙太过心急也太过自负,完全没想过会遭到暗算。更不巧的是,怎么就那么寸,这东西居然就不偏不倚的割到了他的眼睛上。  「来人……快来人呐!」顾振海此时根本顾不上追查凶手,他扯着脖子大叫道,终于把大厅里的一些流氓喽啰惊动了过来。  「呼呼啦啦!」几十人涌入这间男厕所,看到他们平时仰慕的龙哥此时正蜷缩的倒在顾振海的怀里,面无血丝的同时一只捂着半边脸的手心里不住有鲜血溢出,再没有往日的潇洒风度,大家全都看呆了,手足无措的楞柯柯站在那里。  「龙……龙哥这是怎么了,龙哥,你伤哪了?」众人沉默片刻终于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还有人想上前帮忙搀扶。  顾振海大声骂道:「你们哪他妈那么多话,还不快扶小龙起来,赶快送医院啊,快呀!」  「别碰我!」何俊龙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颤抖着咬牙道:「窗户……窗户开着,杨……杨子扬跳窗户跑到外面……外面去了,你们快去追,快!」他说出这句话已经吃力非常,紧跟着不停地喘息起来。  看到他浑身剧烈颤抖,一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抠的死死的,顾振海知道他正在强忍剧烈疼痛,连忙劝道:「小龙,你别说话了,还是先让人抬你去医院吧,你看你这血流的……」  「不……你让我说!」何俊龙声音虽然微弱,可是语气却异常坚决,丝毫没给人反对的余地。  他达拉在地上的双脚使劲蹬了蹬,把原本几乎躺平了的上半身在顾振海胸膛上直立起来,卯足力气续道:「告诉……告诉沈……沈叔,让他联……联络人,公交线、出租公司、火……火车站、地铁、飞机场,全都……全都戒备起来,通知妙音佛和马疯子,让他们把全部……全部人手都撒出去,旅馆、酒店、网吧、台……台球厅、夜总会、桑拿、KTV,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我……我要让杨子扬无路可逃,我要让他死!」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了,更攥紧拳头用力在地板上捶去。  「你们听到了吗,还不快去!」顾振海执拗不过何俊龙,只好催促那些人按他的意思分头行动。  看着一众人等走出了大半,他俯身再来审视何俊龙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他原本攒紧的左拳慢慢的松开了,刚才紧绷的身体此时也无力的软倒在自己怀里,那只捂着眼睛的右手更是缓缓的垂了下来,露出半张沾满了血迹的狰狞面庞。  「小龙,小龙!」顾振海大叫着摇晃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立刻朝厕所里剩下几个人叫道:「快,快来搭把手啊,小龙昏死过去了,快帮我把他抬出去,打120啊,叫救护车来,快啊!」  在他的催促下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了起来,有的去打急救电话,有的帮忙抬人,有的收拾起现场来,良久才纷纷撤出了男卫生间,这里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安静和肃杀。  「哇……呼呼……」又过了好半天我才一下子从角落里的一个脏兮兮的白色塑料桶的废水中钻了出来。  刚才,就当何俊龙向顾振海索要手机的时候,我瞬的想到他很可能利用大海的手机反拨给我,用以探查我的所在位置。其实要单单是这样,我只要赶快关掉自己的行动电话就可以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何俊龙的性格。  这小子阴沉而且残酷,他曾经打开过一次我所在单位的门,却没有走进去仔细查,为什么?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就好像一只抓到了老鼠的猫,不急于吃掉它却恣意折磨然后再慢慢享用。  此时我已经确信他刚才就察觉了我躲在这里的蛛丝马迹,却没有立刻揭破,他想要让我放松下来,然后又突然出现,他喜欢看我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落入他圈套时的诧异和惊恐。  故此,我就算关掉了手机他还是会冲击来搜查的,那样根本无济于事,想到这里一条将计就计的策略在我脑海里诞生了!  我知道他马上就要用顾振海的手机打我的号码了,于是故意将手机放在马桶盖上,然后打开后窗。紧跟着我快速的解下了一直缠在我身上的那条强力皮筋,一端拴上我藏于指缝间的那个小壁纸刀片,一端系在门把手上,然后让它绕过门上的横梁,将有刀片的一端卡在门框的插销上。这样一来我既可以凭借橡皮筋的韧性适量打开门钻出去,又可以给人造成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假象。  如果有人想要开门,没有一定的力气是不可能办到的。但当他开门的力气大过了橡皮筋的弹性,门虽然可以开启,可别在插销上的刀片就会松脱,随着橡皮筋的拉扯和横梁的固定,刀片就会像飞镖一样射向来人。而且对方开门越用力,壁纸刀弹出的速度也就越惊人。  其实我做这个简单的机关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伤人,我思前想后当时能够隐藏自己的地方只有外面角落里那个一米五高的白色塑料桶了。桶里面有一半的脏水,应该是保洁员用来清洗拖把时留下的,这样我钻进去既可以躲入水中,又能不因自身体积使水冒出来。  陈静送我的十字架上下两头是贯通的,甚至可以当做笛子吹出声音,正好能成为呼吸用的管子。至于那个脏兮兮的破桶里到底有多少水,我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时间,何俊龙出去之后没有脚步声,他一定就在门外,马上就会打来电话。但我要是想躲进脏水桶里,虽然角度够隐蔽不会被门口的人看到,可水面的波纹却不会立刻消失。为了使水桶的异状不被他察觉,我必须将何俊龙的注意力集中到别处,这才想到利用强力皮筋和刀片做机关。在我看来,这样一弄给他身上留点记号是必然的,却没料想就此要了他一只眼睛那么严重。  看着地上兀自未干的淋漓鲜血,想起刚才躲在水桶里听到的对话,我心中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想,何俊龙和我无冤无仇,这一下可是把梁子结死了,今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万事先顾眼前吧!  我安慰着自己,在十字架上亲了一口,暗道:「这东西今天已经救了我三次了,第一次是桑拿房中帮我吊起了通风口的篦子,使我不致被人看出逃走路径。第二次又是我用它的链子锁住了一楼员工通道那扇安全门,令我有时间逃到了这里。这一次更成了我呼吸的工具,没有它我怎么可能在水中待十几分钟?陈静啊陈静,我杨子扬能够活到现在真的要感谢你了!」  我顾不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臭水,反正这里是厕所,有点味道也不会被人发现。想着我从新躲进了刚才那个坐便单位,锁好了门。  手机、橡皮筋和刀片已经被人取走了,现在我身上除了两个一元硬币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好在此间刚才是众矢之的,此后一段很长时间料想都不会有人猜到我还躲在这里,故此这地方反而成为了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地,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我的喉咙和嘴唇开始干裂了,渴得要命的我却不敢出去喝水,肚子也「咕咕」直叫,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而且还一直做着大量的体力和脑力运动。我开始有眼花的反映了,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手脚不停地打颤,我知道我快撑不住了。  无意间我扭头向窗外望去,惊喜的发现依旧黑漆漆的停车场上,刚才那些手电筒的光线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想道刚才何俊龙弥留之际的话心下了然,肯定是他们见我打开了窗户,又没在这间厕所里面发现我的人影,以为我跳窗逃了出去,于是放松了对大厦各各出口的警戒,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意外收获。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轻轻拉开窗子,简单审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见毫无异状,立刻迈出双腿纵身跳了出去。  尽管我早有准备,可是四米多高的距离还是让我虚弱的身体为之一瓢,虽然拿捏了力道之下终于是双腿缓冲着着地的,但由于重心没掌握好,脚刚一沾地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咕咚」一声闷响,我强忍着疼痛没有喊出声。  可当我回过神来想要爬起身子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面前居然站着一个人。他此时正侧对着一辆深色的小轿车的前轮,一手拉开裤链一手掏出了自己胯下那玩意,貌似想要开闸放水的样子。我看到了他,他也发现了我,我二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谁也没有说话。  要说此人长得那叫一个神奇,一双三角眼眼角下垂着,两撇八字眉却是倒着长的,活脱一个「八点二十」,鼻头微微鹰钩可是鼻孔却有上翻的趋势,满脸疙瘩偏偏还是个红扑扑的嘴巴,那张大人一号的嘴巴嘴唇挺厚偏偏还微张着,观之令人想起那些另类酒吧里厕所的人头型小便器。大偏分的夸张头型,一撮头发达拉下来遮住了半边光秃秃的额头。  长得丑也就算了,偏偏还喜欢歪着脑袋看人,更兼他此时眼神中充满了惊奇诧异,那样子就又平添几分难言的丑陋。虽然现在应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可是在这黑洞洞的地下停车场骤然间出现这么一张脸,怕是多半人会以为见到了鬼,不免大叫出声。  我却没有叫喊,非只缘于我现在的处境,更因为这个人我认识。说起来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他就是顾振海手底下最杰出的「俊男」张春林。  此时他已经掏出了胯下之物,可能是突然见到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居然漫无目的的射出尿来。尿水射在那辆神色轿车的前轮,不免零零星星的溅到我身上,可是我却不敢稍动。  「怎么了春林,什么东西响啊?」这时远处突然有一个男人说起话来,听那声音明显是压着腔调,似乎不想惊动什么似的。  黑暗之中我看不出他的所在位置,只能从声音上判断这人距离我们俩好像有差不多十几米远。  他说话间似乎在向前走动,虽然听不到脚步声,可是隐隐约约似有个人影在向我们靠近过来。  「喂……你说话啊,我问你呢?」这人又问了一句,那说话声明显比刚才近了几米。  张春林此时突然把剩下半泡尿硬生生憋了回去,迅速拉好裤子转过身站到了我身前,大着嗓门回答道:「没事没事,我他妈见这辆车挺新,在轮胎上踹了两脚,没事!」说着一边向前走去一边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冲我不住乱摆。  我本以为停车场已经没有人了,这才大着胆子跳出来,可没想到竟然和对方来了一个脸对脸,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张春林。当下我手里根本没有任何武器,下蹲的姿势又处于劣势,如果对方认出我之后突施杀手,我肯定是难以躲避。  但出乎我的意料,张春林好像并没有袭击我的意思。看他现在站的位置明显是用身体在遮掩我,那只背在后面的手一个劲的向右边摆动,似乎是示意我赶紧躲到车后。此时我不及细想,立刻悄无声息的爬起来蹲着身子向车后闪去。  「你吵吵什么啊,不会小声点,让人听见了怎么办?」张春林的叫喊声惊动了更远处的另一个人,他嘘呼着急道。  「你们俩别那么紧张兮兮的,这哪有别人啊,就咱们仨!」张春林一边逛了逛荡的向前走,一边不以为然的说:「羽哥也真是的,人家龙哥都说杨子扬跑出去了,他还不放心,偏偏叫咱们暗地里在这蹲守,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行了行了,羽哥的安排你也敢有异议啊,就不怕传到他耳朵里?」最先说话那人此时已经走的和张春林很近了,听他发起牢骚于是劝道。  「我可没敢质疑羽哥的决定啊,你比如说他把停车场出口都给看住了,这一点我就非常佩服,那叫一个以逸待劳啊,就不知道他留我们在这得到什么时候,咱都猫了大半天了,憋屈死我了!」张春林一手插兜一手搂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躲在一旁的我眼睛一亮,张春林这小子明显在给我递送情报嘛!从他们说话中我得知这里除了张春林还有两个人,一个现在和他站在一起,另一个躲得很隐秘我无法察觉,不过从说话声判断应该离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突,如果继续待在这地方,恐怕张春林就算有心也无法再帮助我,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距离我较远赶紧逃走。念及于此我连忙矮着身子一边找停放的汽车作掩护一边向外潜去。  「喂,你们别聊大天了,快藏好吧,没准杨子扬真就会出现呢?」远处那人低声呼喊着,突然他看到面前二十米以外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动,不由叫道:「你们看,那是不是个人?」紧跟着一个箭步向前窜来。  不好,我被发现了!我听出他说话的声音是冲我的方向发出的,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穿着偷来的服务员制服,这上衣是白色的,在现在的环境里面很容易暴露。  他妈的,我真是笨到家了,干吗不先把衣服脱下来啊!我一面自责一面再不隐藏,撒开脚步向前奔去。可是没料想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立时重重扑倒在了地上,等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空车位上嵌着的金属轮挡。  「还真是……」和张春林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扭回身一眼便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我,立刻想要奔上前去。  「操你妈,你别跑!」张春林突然转身,可是也不知怎的,他刚一迈步脚下似乎被什么缠到了似的,竟是狠狠的摔了一个狗啃屎。  这时远处那人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刚想往我这赶来,地上的张春林好像十分疼痛一样,一边就地打了一个滚一边有意无意的用脚绊了那人一下,害得他跟着也摔了出去。  「哎呦我的妈呀,摔死我了!」张春林装腔作势的痛叫起来,看着刚才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人作势又要向我追来,立刻大骂道:「你你妈是死人啊,别看着了快把我们俩扶起来,操!」  我知道他在给我争取时间,于是顾不得膝盖上的伤痛,用力撑起身子,疯了似地向远处奔去,耳朵里兀自传来三个人相互埋怨的叫嚷谩骂声。  帝豪的停车场十分宽大,我转过一个拐弯,眼见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些许日光照射进来,借着亮光能隐约看到那是个上坡道,坡顶还有一个保安亭,两侧的进出车道上各横着一条道杆,知道那是停车场的出口,也是收费站。  刚才我听张春林说起过,出口被田羽安排人看住了,现在不能够再贸然前行了,想到这里我慌忙找了一辆旁边停着的深灰色沃尔沃轿车,躲到了车后面。  「嘟嘟!」我刚隐藏好,没想到这辆车响了起来,同时尾灯也不停地闪烁,这可吓了我一跳,定下神来才意识到是车的电子锁被解开了。  难道车里有人?我惊疑不定的长起身子向前偷看,见这辆车除了后视镜上的灯也跟着在闪烁之外,深色的车窗玻璃叫我根本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便在此时一个男人的皮鞋声响了起来,而且是朝我的方向走来的。  哦,我明白了,车里应该没有人,是这辆车的主人回来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如果我能偷偷钻进车里不被车主发现,那么便很有可能被他糊里糊涂的从收费口带出去。只要我能出得了这地下停车场,之后从车主那无论是强行逃走还是偷偷溜掉,都不是问题。想到这里,我蹲下来借着车底下的空隙偷偷地观察着那人行进的情况。  「啪!」当那人走到驾驶座打开门准备坐上车的时候,我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这辆车的后备箱,紧跟着车子「嘟嘟」的报警响了起来。  「嗯?」那人咦了一声,转身来到车后观看,没发现什么异状,又回到驾驶席拔下钥匙走过来打开后备箱查看。见一切如常这才纳着闷把后备箱重新锁好,转了回去。  我便趁他查看后备箱的空当,偷偷绕到他侧面,悄无声息的打开车后排的门钻了进去,然后慢慢拉上门。这辆车十分高档,车门带有自动门吸,而且是无声的。我没费劲便完成了这一系列开门关门的动作,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便在此时,我来处传来了几个人一边吆喝一边快步跑来的声音,料想是张春林等人追了过来。  真是太悬了,我长出一口气,俯下身把整个人趴在后排座椅和前排座椅之间的缝隙里,盼望借此藏住身体,让车主不明不白的开车带我出去。  此时车主已经回来了,他看了看远处几个衣冠不整满身尘土的男人向这边奔来,并没有在意,一边打开方向盘上的舵轮锁,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把钥匙插入锁孔中就要发动车子。  趴在后面的我感觉到他一系列的声响,判断着车子即将要发动,可是过了好几秒居然听不到引擎启动的声音,不禁心中打了一个突。我轻轻转过头来,借着车头的后视镜观察。见此人这时右手放脱了车钥匙,竟是悄无声息的缓缓抄起了那把舵轮锁。  那东西一般都是纯钢打造,遇到紧急情况很能作为称手的武器,看到他这个细微动作我心里一惊。  坏了,我被他发现了!  这时我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更不能让张春林他们追上来,因为他虽然明显在暗地帮我,可是料想凭我现在的处境他绝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我站到一边,即便如此我们俩也别想闯出这重重的包围。  没别的办法,我只能先发制人,给这个车主一下,然后夺车逃走了。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突然暴起伸手去勒他的脖子。与此同时那人也迅速的扭回身抡起了手中的武器就要向我身上砸来。  「杨子扬?」  「吴卫?」我的双手和他手里的舵轮锁突然同时停在了半空,我二人彼此对望着全都愣住了,原来这个车主居然是我的大学同学,同一个宿舍的吴卫。  吴卫是我天津大学建筑工程学院土木工程系的同学,和我在一个宿舍住了两年,与我的私交极好。在那些我看不上他们,他们也看不上我的一大堆同学中,吴卫是唯一一个不排斥我,甚至主动和我攀谈的人。  这人家里很有钱,父亲是某大集团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所以吴卫一生下来就注定有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家产等着他来继承。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一点少爷架子,从不把自己当成富家公子,每每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如果他自己不说,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人攥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太子。  吴卫除了长相帅气有风度,为人和气善交际之外,待人接物还十分率直爽朗从不做作,故此是学校里很多女生心仪的对象,可是他却对那些狂蜂浪蝶般的女孩子不加以任何辞色,每每都礼貌又不令对方难堪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仅如此,他对人还十分真诚,就连我这种孤僻的性格他都能受得了。我在学校的时候他经常和我一起出出入入,从没因为我是孤儿学习成绩也一般,而像其他人那样疏远我。  倘若单单如此也还罢了,可是这个吴卫除了脾气秉性让人十分亲和之外,他还极其聪明,是周遭这些人中唯一能跟得上我的思路的人,每遇事情,我俩的想法都像心有灵犀一般不谋而合。生活日久,一来二去我们之间都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子扬,怎么是你?你躲到我车里干什么?」吴卫看清楚车后的人是我,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由得惊问道。  我也收回了作势前探的双手,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说道:「我遇到点麻烦,本想随便找辆车偷偷跑出去,没想到这车是你的!」  「哈哈,你怎么不看车牌啊,津AS6688,你坐过这辆沃尔沃啊,你忘了?」吴卫每次遇到我出丑都忍不住笑出来,这回也不例外。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曾经有两次被他邀请去他家做客,坐的便是现在这辆车。他家是我在没去过沈栋才的别墅之前所见过的最气派最华丽的私人住所了,而他父亲一副长者风度丝毫也没有成功企业家的架子,更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呵呵,我哪顾得上这些啊……」我挠着头傻笑着说道。  他转过身凑得离我很近,突然捂住了鼻子,皱眉道:「唔——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臭死了!你掉粪坑里了?」  我知道那是我从刷厕所的脏水里泡出来的味道,只不过自己久入鲍鱼之肆无法闻其臭而已,不禁啐道:「费什么话,嫌我弄脏你的宝马良驹吗?无知者!」  每每我们遇到问题都会竞相开动脑筋,这时如果吴卫首先想到破解的办法,他就会说:「如果我赢了,你以后把名字倒过来念!」其实我的名字正着反着都是一个读法。可是接下来他如果没能成功,我便会反唇相讥一句:「无知者……吴卫!」久而久之「无知者」成了我给他的专用外号。  这时我突然一侧脸看到远处张春林等人已经追了过来,离我这边不到三十米了,连忙对他急道:「你快开车,那些人是追我的!」  「好,你坐稳了!」吴卫真够意思,对于我为什么被人家追的原因他问也没问,立刻打着了引擎向出口驶去。  车子停在了收费口边上的一个减速带上,吴卫按下车窗递过一张绿色的单据和五块钱,然后车前面的道闸缓缓的升起来了。  妈的,真是绝处逢生,没想到在这块死地真的能活着出来!感受到车子挡风玻璃上射进来的灿丽太阳光,我心中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了帝豪大厦这个深不见底的龙潭虎穴。  然而,就在我如释重负的当口,突然从前面不远处逆行开来一辆黑色的广州本田停到了我们前方。  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站到吴卫的沃尔沃车头前面。其中一人上身穿黑色金花纹长袖衬衣,下身穿着一条灰蓝色的西服裤子,裤线笔直没有一点褶皱。他一把将自己碗上带着大块金表的手掌按在了沃尔沃的车头上,另一只手叉着腰,斜着身子露出前襟没几口子而显出来的系在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金链子。  这人轻轻拍了拍车头,脸上带着懒散而平和的笑容,缓缓摘下脸上戴着的金边茶色墨镜,和和气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对出去的车辆进行检查,请你配合一下!」却正是我的克星,田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