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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奇迹》Act 28 如何能够转身离开?

2018-03-21 10:17:41

  Act 28 如何能够转身离开?   人的回忆是一个不断修正的过程,增加应做的好事,删除已做的坏事。   对胡蔚来说,应做的好事还有很多没做,但索性已做的坏事正在逐渐减少。这是良性的,他如此暗示自己。   疲惫的从沙发上起来,浑身都不得劲儿。抬眼看看挂表,两点多了。难得的可以赖床、可以休息的一个星期天,胡蔚的心情却糟糕的难以用言语表达。   昨天那样的做了爱,当然,或许说被迫做了更合适,胡蔚没回卧室。他用这种方式显而易见的告诉齐霁──你太操行了。胡蔚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温和的齐霁可以制造的行为,对一个郁闷到极点、喝酒喝成那样儿,信任你并期待你给与宽慰的人进行一场性事上的折磨。是,即便胡蔚喝大了,他仍旧记得那时的齐霁那般的模样。   我,究竟招惹你什麽了?   胡蔚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推开身上的毯子,胡蔚坐了起来,那份别扭唉。拿了茶几上的烟盒儿,抽出一支烟点燃,胡蔚的视线回到了毯子上。   昨夜情景再现。   先是那场粗暴的交合,再是那些毫无意义的言语。   “你……没事儿吧……”   “起来?我帮你……清理一下?”   “去卧室休息吧……”   齐霁的声音一直都在发颤,但胡蔚给他的回答总是那句:走开。   後来不知道是怎麽睡著的,就是觉得冷,於是胡蔚抱过了靠垫,浑身上下披的就是地上捡起来的几件衣服。   一定,是齐霁後来又出来了,给他盖上了毯子。   假慈悲。   从毯子下面露出的一角污渍让胡蔚恶心,他套上裤子,叼著烟,粗鲁的扯著沙发套。沙发套很无辜,可胡蔚觉得自己比它还无辜。   烟灰积了很长,随著胡蔚大幅度的动作掉在了歪七扭八的沙发上。小纯始终趴在小垫子上没敢过去蹭胡蔚,它觉得,这样的哥哥挺可怕的。   沙发套终於离开了沙发,沙发也没能幸免,虽然不像沙发套那般惨烈,但,也留有痕迹。   一支烟燃烧到了尾部,胡蔚从唇边拿下,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呆立了一会儿,他赤脚往卧室走。   推开门,趴在床边的猛男站了起来,一边抖落毛一边大幅度的摇著尾巴。躺在床上看书的齐霁放下了书,眼睛瞪得比灯泡小不了多少。   胡蔚什麽话也没说,走到衣柜那儿,推开门,拿著衣服。   “你……你醒了?”齐霁拿开书,看著胡蔚的背影。他赤裸著上身,裤子仅仅是挂在腰上。   “睡……睡的不舒服吧?没……没著凉吧……”齐霁磕磕巴巴的问,仍旧换不回半点儿声音。   胡蔚选好了衣服,看都没看齐霁一眼,合上衣柜门,扣上房门就离开了卧室。   猛男不明白了,摇著的尾巴越来越趋於静止。   哥哥进来=哥哥要带我去遛弯儿了=马上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可,结果却是,胡蔚……又走了,不带它。   怎麽搞的嘛!猛男郁闷,它分明看见他拿衣服了,他就是要出门!   齐霁傻呆呆的看著闭合的房门,食指不断的推著眼镜缓解他的紧张。   从昨晚胡蔚一直对他说‘走开’开始,他的紧张不安就没停过。是,他有一万个憎恶胡蔚的理由,可,他却没有半个可以自圆其说昨天行为的方法。   “愤怒”一旦与“愚蠢”携手并进,“後悔”就会接踵而来。   愤怒是什麽?愤怒是拿别人的失误惩罚自己。   於人於己,都没好果子吃。   齐霁做完就羞愧了,羞愧完就後悔了,後悔完……胡蔚就……非暴力不合作了。连锁反应。   你怎麽是个如此卑劣的人呢?   一个自己提给自己的问题,齐霁却回答不出。   以何种理由伤害人的人,都将遭到报应。齐霁的报应来了,幸亏来的还算体面──没有怒骂、没有争吵,只有不屑与鄙夷。但,显然,後者较之前者更为万劫不复。   现在好了,有理变没理。如果胡蔚是个骗子,那自己就是个暴徒。   胡蔚是洗过澡换好衣服收拾好房间离开的。洗澡的时候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他忽然很同情那个映像,看看吧,看他那副倒霉相。换衣服出来的时候,他惊觉那被自己系错的扣子。收拾房间的时候,他嘲笑自己的病态。   难得的,这是个阳光饱满的冬日下午,可胡蔚走在路上却半点儿没有朝气蓬勃的味道。他就像个落魄的老者,身边一切与己无关。   胡蔚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要干什麽,他离开,仅仅是离开这一行为本身。   顺著所能走到的每一条道路漫无目的地走著,胡蔚只觉得擦身而过的路人是一种无声的背景,有模糊的面貌,却没半点儿声音。   感觉到疲惫的时候,胡蔚早已估算不出自己走出了多远,走到了哪里,眼前这座空洞的城市似乎处处都一样。天幕暗淡了下来,华灯初上,属於夜晚的城市愈发露出张扬的面孔。   给小敏打电话是一种毫无意识的行为,胡蔚并不是特定的想找到谁,且,电话簿里没几个号码,与过去有关的早已删除,与现在有关的寥寥无几。若不是偶然间翻到小敏的手机号码,胡蔚真想嘲笑一把自己。   你究竟把你的生活营造出何种境界了?   什麽是你想要的?   放弃与得到,徘徊之间,模糊一片。   “胡蔚?”电话响了六七声小敏才接,接起来一副吃惊的样子。   “嗯,我。”胡蔚淡淡的答,身後倚靠的路牌冰冷、牢固。   “你……没事吧?”小敏从胡蔚的声音中嗅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最近胡蔚的状态不好,公司里是个人就有目共睹。   “嗯没事。”   “……”   “你干嘛呢?”   “我?跟准老公出来选婚纱照的店铺呢,看了好几个,眼都花了。”   “要结婚了?”   “还不一定,初步是定在五一吧。”   “哦,挺好的。你们继续看吧。”   “啊?别挂!”小敏的声音骤然抬高,“我们看的差不多了,正要散,他晚上还有应酬,不如……你跟哪儿呢?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别啊,那多不合适。”   “不是跟你说了他反正不能继续陪我了吗,呵呵,你这时候打电话,绝对是老天爷派遣的!就这麽定了!哪儿呢?”   “跟……”胡蔚向周围巡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处,“算了,我过去接你吧,你跟哪儿呢?”   “东四,那我就不动地方了,东四这边,薇薇新娘。”   胡蔚打车到东四接上的小敏,影楼小姐看得一愣一愣的,除了觉得小敏若是跟这一位拍婚纱照效果会更好,还一并觉得他们影楼挂的宣传照上那男的再也不帅了= =   “想吃什麽?”胡蔚侧脸看著小敏。   “都行,听你的。”   鉴於小敏没什麽想法,胡蔚决定了用餐地点。不是以味道决定的,而是取决於安静、氛围好。小敏果真很满意。   这是一家富有中国装饰特色的酒吧,提供简餐。门口的红灯笼已经点亮了,吧台前面几个男孩正喝酒谈笑。调酒师擦著杯子,时不时与客人搭讪几句。   胡蔚跟小敏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定,服务生拿著水单、菜单过来,热情的很。   胡蔚点餐完毕小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一贯食欲惊人的胡蔚基本没点什麽。待到服务生离开,小敏点了一颗烟,眼神直视著胡蔚。   “郁闷坏了?”伴著淡淡的背景音乐,小敏轻声问。   “还好。”胡蔚也摸出了烟盒。   “Earl的事……我知道让人挺难熬的,但是流言就像细菌,总会被太阳消灭。”   “那事儿谈不上什麽事儿。”   “别硬撑著了,你看这些日子公司那气氛,啧啧……”   胡蔚笑笑,没接话。Earl制造的流言确实让人厌烦,但,仍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真正让胡蔚郁闷的,一是温屿铭,二是齐霁。可无论前者後者都不方便跟小敏谈论,那还说什麽呢?笑笑就过吧。   “说说啦,有什麽郁闷就全说出来,闷在心里小心生根发芽再也拔不掉。”小敏弹了弹烟灰,那烟灰落在烟缸内潮湿的纸巾上,迅速就氤氲泛开灰色的条纹。   “没什麽想说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胡蔚盯著那灰色痕迹,顿觉人生也是这麽一个过程──干干净净开始,乌里乌涂结束。   “好,不说就不说,可也别干瞪眼啊,我给你讲笑话吧。”小敏说著兀自笑了起来,一口气连著讲了数十个笑话。   胡蔚就笑,每一个都笑,可哪一个笑都不是会心的。   侍者过来送餐,两人就默默的吃,胡蔚的芝士焗饭没动两口就被搁置在一旁,倒是後来要的掺水威士忌灌了好几杯。每每想到齐霁昨晚的行为,就一定能坚定胡蔚喝下一杯的决心。   为什麽。   始终有一个为什麽萦绕在凡事无所谓的胡蔚心间。   小敏很感谢吧台那边的四个男孩过来搭讪,若不是一场牌局,小敏还真不知道怎麽继续跟胡蔚交流。   那几个男孩凑过来,问要不要玩儿敲三家儿,小敏不打磕巴就同意了。   扑克牌洗了又发,牌局就这麽不停的继续。   坐在胡蔚对面的男孩每局都打的漂亮,可这一局被小敏砸的,别说全家跑,自己都走不了。   一句:牌局如情场,输了无可挽回。说的颓然无比。   小敏乐著接了一句:孰能无错,还有下一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围绕著牌局在说,可胡蔚的心思本就不在牌局上,听到这样的话就联想开来。   没有不犯错的人。谁伤害谁都是在所难免。   胡蔚不懂感情,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微妙在何处,更加不知道齐霁对自己来说是什麽,他只知道,他让他难受了。这感觉太过於糟糕。那种心里被人扎一下的疼,胜过身上挨一顿鞭刑。   生命是一场以死亡为终点的长跑,每人都以每小时六十分锺的速度前行。这一道路上,得到什麽又失去什麽?   胡蔚喝净了杯中最後一口褐色液体,身边的男孩儿一边顺牌一边开腔,“男人深夜在外喝酒,一般就俩原因,或者,家里缺个老婆,或者,家里有个老婆。你哪种?”   斜对面的男孩接话,“肯定後者,还用问嘛,家里一个美娇娘,结果身边还一美同事,他不喝谁喝。”   “少来!”小敏呵斥一句,但脸上的笑容仍旧维持,“我哪儿有本事钓得上这麽一位?”   面对大家的调笑,胡蔚只是微笑。   小敏的男朋友十一点多给她去了电话,小敏告知了地点,牌局散场。   胡蔚意思送她出去,小敏说你千万别,你等我走了再走,省得无端惹是非,我跟他说是跟女同事出来的。胡蔚想了想,没说什麽,找了张空桌又要了杯酒。   慢慢的小口的喝著,胡蔚忽然意识到,是不是昨天自己说了太多的温屿铭,结果齐霁……那个模样?这不无可能,但,关键是,那之前又是为了什麽生气?   累,很累,想这些有的没的让人无比疲惫。   可即便疲惫,胡蔚又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而更加让胡蔚一万个不明白的是,以自己的性格,对齐霁,干嘛不能转身离开。到底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存在於他的生活?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喜欢他什麽呢?   说不清楚。   只是,胸中的怒气消了很多,早上起来他是一句话不想跟齐霁说,可现在,想想他早上那副模样……   “结账。”酒尽,人彷徨。   齐霁一天都过的浑浑噩噩的,傍晚绷不住开车出去满世界乱转。他有一种很确定的感觉,那就是,胡蔚不会再回来了。虽然他什麽都没带走,可……他就是觉得,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房子里。   齐霁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出门找,去哪儿找,可他就是耐不住性子匆匆上路。   这是他要的结局吗?   不是。   可不要这个结局,还有什麽可供选择的结局?   十点锺饥肠辘辘的回到家,齐霁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茫然无措。平时胡蔚在总觉得拥挤的房间此刻竟然无限放大,大到一望无际。   小纯蹓躂了很久,齐霁只觉得是个黑点,可移动的黑点。   牵著猛男下楼遛,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里钻。有风的夜星星总是很明亮。齐霁抬头看著天,茫茫然不知所措。   猛男一直没停步儿,冷风里跑的带劲。   齐霁松开了狗链,点烟,停在小花园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抽。   有爱就是这种感觉吧──你爱他就不怕等待,时间多晚都不算晚,多远的地方都不算远。   曾经,无数个夜里,他就那麽等著胡蔚回来。   而现在,他怕是再也等不到了。   追上去麽?有什麽理由去追?往哪儿去追?   缓缓的蹲下来,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草枯了,花谢了,冬天,萧条的氛围笼罩万物。   不知过了多久,猛男跑了回来,靠著齐霁蹲在他身边。   一人一狗,都漫无目的注视著前方。   良久,猛男站了起来,箭一样的奔了出去,汪汪的吠。   齐霁没精打采的抬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竟然愣住半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怎麽跟这儿蹲著?不冷啊。”   胡蔚在齐霁面前站定,丢掉了手里的烟蒂,用脚碾灭。   “你……”   “猛男遛完了?”胡蔚俯身去胡噜猛男,猛男撒欢的围著胡蔚转。   “嗯,下楼半天了。”   两人是跟著猛男一前一後上楼的,胡蔚进门挂好大衣问齐霁饿不饿,齐霁不可置信的望著胡蔚的脸,不自觉的点点头,他是一天水米未进。胡蔚说了句我去下点儿面吧,就进了厨房。   做上水,胡蔚踱步出来,点了一颗烟,逗著小纯。   齐霁什麽也说不出来,坐在沙发的一角偷眼看著胡蔚。   “相片,一直没挂上。”   胡蔚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齐霁一愣。   “在西班牙拍的那照片,不是还特意放大了吗。”   “啊……是……”   “我挂上吧。”   “……”   胡蔚说著起身,去玄关拿了相框,撤下墙上那张老的,将之挂了上去。   西班牙的夜色尽收广角镜头。那是齐霁在那一晚再也睡不下的时刻从酒店的窗口拍的。   那时候多麽幸福,他想。   水沸腾扑打锅盖的声音传来,胡蔚进了厨房,关小火,洗了个手,将挂面下锅。   看著那僵硬的面条逐渐柔软,胡蔚浅笑了一下。哪儿有过不去的死结?想通了,不过就是──饥来餐饭倦来眠。齐霁哪里好?不就是因为他给了他一段平静的生活吗?气吧、闹吧、醋吧,都多大点儿事儿?这就是齐霁啊,任性起来不可理喻的齐霁,时常要求浪漫的齐霁,纯洁的眼里揉不进半粒沙的齐霁。齐霁一直是温和的,可谁没点儿脾气?   走上归家的路的那一刻,胡蔚就不生气了,双脚都选择往回走,他又怎麽能走开呢?既然不能转身走开,那不如过去就算。   勿以小恶弃人大美,勿以小怨忘人大恩。   齐霁踱步进来,看著胡蔚的背影,暖暖的热气扑面而来。他的长发就那麽散落著,人站的闲散。齐霁是不由自主的从身後抱住胡蔚的,他垂著头,冰冷的脸颊贴著他温暖宽阔的背。   你离不开他啊,他对自己说。   你是多麽害怕失去他。   你想不接受,可你不能不接受。   “咸点儿还是淡点儿?”   “都行,随你。”齐霁轻声的回应,“我……昨天……”   “过去就过去了,不提了。”   “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我知道。”   “……你身上酒味真重。”   “嗯,喝了几杯。”   齐霁明白,他让胡蔚难过了。